楔子 漆黑的夜裡,遠處搖曳著細微的燈火。 四周是一片死寂,只有從遠處茂密森林中傳過來的稀疏蟲鳴。 一個小攤子就擺在路邊,在這條鮮有過路人的路上。 遠處,一個男子的腳步聲,單調且規律地敲響了寂靜的夜。 攤子上面掛著一張簾子,上面用紙貼著「鐵口直斷」四個大字。 攤子的主人,已經習慣這樣無人的夜晚,所以坐在攤子邊,用手架著頭打著盹。 整條街上沒有什麼照明的路燈,只有這間算命攤的小燈泡搖曳著光亮。 男子越來越靠近,腳步聲也越來越大。 算命師點了個頭,醒了過來,目光立刻被這腳步聲給吸引過去。他上下打量了男子一會之後,嘴角緩緩浮出笑意。 生意來了! 「先生……」算準了男子經過算命攤的時機,算命師對著男子幽幽地說到,「請留步。」 男子聽到算命師的話,停下了腳步,四周又回到了一片死寂。 「先生,請不要怪小的多嘴,不過,你的身後……」算命師抬起頭來,與男子四目相對,「跟著一個女人啊……」 聽到算命師這麼說,男子果然回過頭去,看了看身後。 但是整條街上除了男子與算命師之外,根本就沒有任何人。 「當然,你可能沒有辦法看到,畢竟……陰陽兩隔嘛。」 聽算命師這麼一說,男子側著頭,看著算命師。 「先生,」算命師用手比了比攤子對側的椅子。「如果你不趕時間,還是坐下來,讓小的幫你算算,看看能不能幫你化解化解。」 男子猶豫了一會,然後在攤子的另外一邊坐了下來。 「在開始之前,可不可以先請問一下先生您的姓名?」 「我叫……」男子看著算命師,嘴角浮現了一抹微笑,「謝任凡。」 算命師再度打量了一下任凡…… 任凡不算高,身材適中,五官端正。聲音沉穩,目光堅毅。這些都有助於算命師推斷並選擇接下來所要說的話。 是的,這個算命師並沒有什麼天生的靈眼,也沒有什麼法力,他有的只是多年生活經驗所累積出來的看人眼光,與口若懸河的才能。 可惜,算命師這麼一點皮毛的本領並沒有讓任凡感到欽佩,因為如果他夠有經驗的話,他會先想想任凡到底為什麼會在無人的深夜裡,走上這鳥不生蛋、通往深山無人的道路。 但是他不但沒有想到這個層面,還不斷搬出壓箱寶,對著任凡口沫橫飛的說著他背好的台詞。 「先生啊,這個可不好解決喔──」算命師臉上的五官幾乎都擠在一起,「看樣子這女人可能跟你上輩子的恩怨有關……」 冷冷地看著算命師好像在演舞台劇般,從聲音到表情互相應合的模樣,任凡卻心不在焉,只是偶爾回應個幾聲。 知道任凡沒有上鉤,算命師更加賣力的吹噓並恐嚇著任凡。 「唉──」 無視於算命師講到嘴角都冒出水泡,任凡嘆了口氣。 這是什麼反應? 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客人,會在自己說到一半時嘆氣的,算命師停下來看著任凡。 「你這也太糊塗了……」任凡輕聲地說。 「什麼?」 「不是我在說你,」任凡低著頭,緩緩搖了搖頭,「這家伙的說詞閃爍,許多地方邏輯都不通,你怎麼會真的相信這樣的人呢?」 「先生,」算命師臉色鐵青,「你在說什麼?」 眼看著任凡似乎是來砸攤的,算命師整個背都拱了起來,好像一隻被抓傷的野獸般,雙眼瞪著任凡。 「抱歉,」任凡笑著對算命師說,「我不是在跟你說話。」 「什麼?」 「雖然你滿嘴胡言亂語,不過有件事情你說對了一半……」 算命師臉色鐵青,瞪著任凡。 「我的背後的確跟著女人,」任凡微微一笑,「不過不是一個,而是一對。」 任凡說著說著,還回頭看了一下,宛若真的有兩個女人站在他的身後一樣。 「你想唬誰啊?」算命師臉露不屑,「你以為這樣嚇得到我嗎?」 「我可不認為可以唬你,因為你根本就沒有什麼陰陽眼。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如果你真的看得到的話……」任凡將眼光轉像算命師的身後,「應該會先被自己背後『那群』給嚇死。」 算命師一聽,震了一下,差點就真的回過頭去看,不過才轉了一下,整顆頭就這樣定在半路,要不好意思轉回來,斜眼看著任凡。 差點就上了這小子的當,算命師在心中暗自竊喜。 就在算命師還沾沾自喜著自己保住了那薄弱到吹彈可破的面子時,任凡已經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張照片。 任凡將照片放在桌上,冷冷地對算命師說:「你應該認識這個人吧?」 算命師看了一眼,然後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怒氣沖沖。 「你!」 算命師跳了起來,從攤子下面掏出了一把寶劍。他手上握著這把平常做法用的寶劍,雖然劍鋒並不銳利,但是只要使力揮動,也是相當不錯的武器。 「說!」算命師氣極敗壞,「你是老王的什麼人!」 「我是他的委託人。」任凡依舊神氣自然地回答。 「什麼委託人?你是他的律師嗎?」 「不是,我沒那麼高級,就只是委託人而已。」 「你……」算命師用劍指著任凡。「你到底要怎樣?」 任凡微笑拍了拍自己的褲子,神色輕鬆地說:「你這些日子以來靠算命這行騙了不少人,前幾天王老來找我,只委託了我一件事情,就是要砸了你的攤子,讓你靠嘴吃飯的日子告一段落,如此而已。」 「什麼?你少在那邊胡說八道了,老王都已經死了兩年了!」 任凡似笑非笑側著頭看著算命師說道:「那又怎麼樣?你看不見……不見得每個人都看不見啊。」 算命師用劍指著任凡,心中已經打定主意,如果任凡敢靠過來,就不要怪他發狠了。 彷彿看穿了算命師的心思,任凡回過頭,對後方使了個眼色,然後又轉過頭來笑瞇瞇地看著算命師手中的劍。 突然,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一股強大力量,從劍側撞了過來,算命師只感覺到虎口一痛,整支劍就從自己手中掙脫出去。 這突如其來的異象讓算命師駭然不已,只見那把劍竟然就這樣凌空飛起,然後朝著道路的另外一端筆直飛了過去。 「你到底是什麼人?」算命師一臉慘白。 「我?」任凡微笑著站起身來,「對你們這些活著人來說,我什麼都不是。不過對你身後的那群傢伙來說,我可是有個連自己都不是那麼喜歡的稱號……」 「我身後……」算命師感到一陣雞皮疙瘩,身子不停顫抖。 「他們叫我……」任凡微笑,「黃泉委託人。」 任凡剛說完,突然一陣狂風吹起,將算命師的攤子吹得左右搖晃了起來。 任凡收起笑容,惡狠狠地瞪著算命師說道:「如果你以後敢再繼續以算命騙人的話,我保證你會跟那張簾子接下來的命運一樣!」 任凡話才剛說完,狂風瞬間將算命師的攤子給吹垮,而那張掛在攤子上面寫著「鐵口直斷」的簾子,竟然就這樣凌空被撕成兩半。 算命師見到此等異象,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。 「我不敢了!」算命師用力叩拜著,「饒我一命啊!我真的不敢了!」 「你應該覺得好運……」任凡蹲下來在算命師耳邊說,「你身後的那些傢伙沒有來找我,不然恐怕沒那麼簡單喔!」 丟下已經被嚇到六神無主、雙腿發軟的算命師,任凡頭也不回地踏上來時的路。 |